一路槐花
发布日期: 2012-11-12 来源: 仪征市人民医院 访问量:38 |
每天走过那条路,只需十几分钟。人流如织,形色匆匆。
人行道边满是国槐树,原来并未在意。
那天,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汉子在路边敲打枝头的槐花。他的婆娘在树下抻着大口袋收集。我好奇地搭讪,他们操着侉腔、憨憨地告诉我槐花米可加工成染色剂。
因为少时在乡间生活,彼时的记忆被勾起,愈加留意这不起眼的花儿来,那时因为它的平淡无奇,是不被我们一帮爱花的乡村孩子关注的。原来它是在其他花儿盛极而衰时开放的。仔细看看花朵是细碎而青绿的,也没有春夏那些花的艳丽和馥郁的芳香,竟是难得的清雅。
槐花落在甬道的砖块上,方格的黧黑上大片堆积或散落着青色花朵,很是奇妙,也有种别样的精致,宛如天然的幅幅图画。
烈日下,行人走在槐树下躲避着毒辣的日光,青色的槐花不动声色,有着些许不羁的意味,路灯下,会见到那些散步的伴侣,肩头落了花的男人哈哈大笑,女的会取笑男人一回,落在女人发间的,男的则俯身代为取下,举手投足间的种种怜爱,让女人羞涩地娇笑,然后相视一笑。那份情景,次日走在树下仿佛还在眼前。
前面小区那个粗鲁的男人总爱随便地地将它的豪车停在路边,但见到清爽的槐花落在黑色的车身,瞬间也会流露出一丝柔情蜜意的样子来。
记得去年的雨季滞后而且漫长,槐花也开得盛况空前,落到地面随着水流、旋着圈儿,流向低处。有时见工人打扫那些,真想她们怠慢点,好让那些青绿色的花朵保持完整的形象,在我们的视野里多停留一些时间。
晚间雨停了,烦躁的人们立马出户,走在槐树下,风儿吹过,会逢着阵阵槐花的雨,记不清是否如雨的瑟瑟声,也许只是微许的丝丝声或许更是静谧的,只是那青绿色的花雨让你有被某种美好的东西眷顾了的幸运感。
天放晴时,有些没来得及打扫的槐花被碾压得嵌进沥青路面,自然仍是青绿无比的,走在花径上,竟不忍践踏。
夏夜,三五少年在槐花下大声地开着手机音乐,或是恣意地吼叫。想他们还有很多的岁月可以抛掷,感慨岁月蹉跎,自己已经青春不再,不禁莞尔。
深秋,槐树上结着果荚,枝头还有花儿次第开放,秋风中依然零星地落下,依然青绿着。走在槐树下,微凉中不禁一阵阵温暖。
即使拍摄雪景,照片里的槐树上仍挂着青色的果荚,没有丝毫的萎顿。
槐花也许能契合悠然的心境和朴素观念。
会赏花的人常说,有些花是看败相的,比如名字娟阁的樱花盛开时是一场绚烂的雾,花谢时更是一地缤纷,毫无颓败之相。我以为,槐花非但始终没有败相,且花期悠长几乎绵延三个季节。这种长性的绿谁会不喜欢呢?想想如果世事如斯才是人间极乐。
看到那些名贵的树木被支撑着还东倒西歪、毫无生机,而这无名的槐树、这平凡的小花竟可以这样长久地青绿着。
蓦然或不经意间,槐花会悄悄地落于发髻,肩头,那么梦里也会是绿意盈盈。
世人局促不安或为利往,行色匆匆,已经鲜有兴致独于一隅体会欣赏一些自然的馈赠,真的该感谢这自然的青绿礼遇。
尘世里,如能着一袭槐米染色的衣裳,实在是幸福无比的事。
也许,还会遇着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和他的婆娘来采集细致的槐花。(七病区 严学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