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位附近有小学和初中,上下班路上格外热闹,全是朝气蓬勃的孩童。暑假一到,路上冷清了不少,但孩子们并没有宅在家里,而是奔向各个培训班。看着那些小身影,想起了自己小时候。
二十世纪八十年代,农村还没有培训班。暑假里,孩子们都要帮父母干农活。我十岁那年暑假,邻居姐姐说供销社收购香附米和白花蛇草,一斤五毛钱。这个数字在一个鸡蛋八分钱的年代,是一笔大钱。我们确认真实性后,开始了致富之路。
香附米和白花蛇草在乡间到处都是,之前不知道它们是中 药材,没把它们当回事。香附米多长在河堤田埂,其根茎也就是香附米头,纺锤形,比红芸豆略小点,上面附着很多毛须,挖出来洗干净晾到半干,用火烧掉上面的毛须,再晒干。白花蛇草长在田间地头,这个工序简单,洗干净晒干就可以了,这两样药材都不打秤。弄上一斤不容易。
带着好奇和对“成功”的渴望,小伙伴们提着竹篮,有时结伴,有时独行,到处挖药材。河堤上最多,大家说说笑笑,边挖边玩,不亦乐乎。离家近的地方被挖得差不多了,开始“进 军”远一点的地方,再涉水到河对岸。河水不深,夏天更浅,有的地方露出沙滩。那条河,有如“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”,我不知道它从哪里来,到哪里去,只知道河道蜿蜒而行,河面宽窄不一,河两岸有很多树,苍翠挺拔,高高矮矮,间或开些粉的、红的、橙色的花,景色秀丽。黄昏,被微风吹皱的河面铺上一层金光,像一河的金子熠熠闪光,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,朦朦胧胧,俨然一幅美丽的山水画。
挖了一篮药材后便在河里找乐子,用清清的河水洗去脸上 的汗和一手的泥沙,赤脚踩在软软的沙滩上,看沙子从脚丫挤出的样子;有时在沙滩里找漂亮的贝壳,或是用树枝画画;有时抓起沙子抹在胳膊和腿上,沙子掉了,里面的“金粉”附在皮肤上,Buling Buling的。
在河堤上挖药材,刚开始没人注意,后来被生产队长发现, 说破坏河堤,开始驱赶“出境”。失去了河堤,我们只能去开辟 新“大陆”。说实话,挖药材不难,难的是用火烧掉香附米上的 毛须。火小了烧不掉,大了会烧焦,卖不出去。刚开始烧焦过两次,抹了不少眼泪。慢慢地总结经验,终于得心应手。
一个暑假下来,赚了十来块钱,兴奋,自豪!与邻居姐姐到街上买 了一块浅蓝色手绢,一角有一朵兰花,雅致得很。开学时,我骄傲地对父母说:“这次我自己交学费。”交过学费还剩些,老老实实递给父母。父母脸上笑开了花,灿烂得像门前盛开的美人蕉,丢出一句话:“有出息了,能自己挣学费了,剩下的自己留着用。”因此,那个学期我比较富足,时不时能买些小零食、小人书。
从那时起,我明白了什么是劳动致富,什么叫独立和自食其力。在很多人感叹现在的孩子淹没于学习和电子产品中没有童趣时,回忆起我的童年,在各种劳动中充满了乐趣。有人说,劳动的姿态是最美的舞姿,我相信,劳动是奋斗的底色,幸福是奋斗出来的,正如电视连续剧《三十而已》中卖葱油饼的夫妻,靠着劳动一步一步过上幸福的生活。
(文稿 张忠顺/审核 梁劲松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