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宁东巷巷首,有一条南北长约200米、宽约2米的巷子。虽然离家不远,但我却是第一次走过。巷子谈不上幽深,倒也安静。
巷子东侧是一排平房门市的后院墙,墙体破旧。墙缝和墙脚易积水的地方长着青苔和井栏边草,恰巧,我最近在书上读到过井栏边草,属凤尾蕨科。别小瞧这不起眼的植物,其利用价值却广泛,它可全身入药,也可用于园林或假山装饰。看到这墙角随意生长的草与我精心呵护的铁线蕨属同科,不免有点佩服眼前的小草,它们无需人去照料,却能顽强地生长。在水泥缝隙积水少的地方长着为数不多的类似宝石莲的多肉植物,百度一下才知道是瓦松,虽然长得很瘦,但很坚挺。我是“多肉”控,有几次,真想带它们回家,将它们养成胖胖的、萌萌的,但它们能适应我的“温房”吗?作罢,还是留它们在这里,由我每天以欣赏的眼光多看几次。
巷子西侧有几户人家,正门向南,院门向东,有平房也有两层小楼房。住家是当地的农民,因政府征地,这些农民被安置到某些单位,农田没有了,房子还在。这些房子,房间距都很宽,他们就将其封为自家的后院。经历多年,这些房屋的主人估计一半已经易主。由南向北,第一家的后院墙与第二家正房之间是条一米宽的过道,过道尽头开着一道向东的大门,那又是另外一户人家了。第一次注意到那道门是因为一条“边牧”,“边牧”的全称叫边境牧羊犬。有一次经过巷子时,发现路边坐着一条成年的“边牧”,自己曾想买过,喜欢它的聪颖及“七白三黑”。黑,黑得通透;白,白得纯粹。所以见到这条梳理得漂漂亮亮的边牧就特别喜欢,只不知一条宠物狗怎会独自出现在这里。第二天见它又坐在那儿,眼睛紧盯着过道,我好奇地看过去,只见一只黄色的小土狗慢腾腾地从过道尽头的那扇大门出来,边牧即刻摇着尾巴迎了上去,然后结伴走出巷子,我惊诧,原来动物之间是没有贵贱之分的。
第一家和第三家在后院建了几间小平房,分别租给了两户收废品的,他们常常在院子及院门口晒一些收来的物件,多半是坏了的桌椅、小孩子用过的玩具、各种半旧的电器等。有一天,我看到第一户收废品的门口添了一只约60厘米高的水缸,我想若栽上一缸荷花多美。后来,那缸里栽上了两棵西红柿,没想到今年的时梅天,雨期长不说,雨还特别大,缸里整天都积着水,眼睁睁地看着渐红的西红柿一一烂掉,正在我为之惋惜时,主人又在缸里栽上了绿郁郁的菊花脑。
第二家的后院里,栽了两棵天竹,一棵绿色,一棵泛红;第四家的后院里,四月时枇杷树上挂满了金黄色的枇杷,引得鸟儿叽叽喳喳;第五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柿子树,也高过院墙,从五月挂果到七月果子已长大了许多,但仍是青色的;第六家院子里的葡萄滕爬到了墙外,前天,我忍不住摘了一个绿葡萄尝了尝,那个酸呀,酸得倒牙;第七家的后院有一棵石榴树,七月,石榴已经很红了,像一个个可爱的小灯笼挂在树梢。
上下班经过这条巷子,偶尔见到房子的主人,估计他们也与我一样正赶着上班。见过收废品的两对夫妇,口音不是当地人,虽说是收旧货的,但门前也收拾得干干净净。走了将近半年的巷子,没见过谁家与谁家争吵过,邻里碰面也都是友好地点点头。最初我好奇这巷子常有小狗野猫出入,便也见它们在路上留下的粪便,还有刮风下雨时,路上满是落叶,第二天再经过时却又是干干净净,这是谁清扫的呢?直到有一天,参加单位“发热预检”工作,要提前到岗。早上六点多经过巷子,只见一个穿黄马夹的女环卫工人正在清扫巷子,原来是她每天早早地为人们提供了这清洁的环境,而我,那时间通常还在熟睡中。
高处的风景令人向往,而眼前这条安静的巷子、平常的人家、四季轮番出场的果子,以及卑微的井栏边草和瓦松,这低处的景致亦令我心生敬畏。而那一扇扇门窗背后的生活,也许忙碌、平淡,却一定恬静与温馨。
(作者 钱素琴/编辑 张忠顺/审核 梁劲松)